讀書,誰都知道要讀書,也都知道讀書的好處,那麼究竟我們應該讀什麼書?怎麼讀呢?這都值得探討。如果我們不辨別篩選,什麼書都拿來就讀,那極有可能不僅不能受益,有些書還會對我們的人生造成不良的影響。所以,我們的正確做法是要讀好書,那什麼樣的書才算是好書?在這裡,我認為是非“經典”莫屬了。
一、經典的力量 “經典”這個詞,本身就給人一種威嚴和神聖不可侵犯的感覺,那麼何謂之“經典”呢? 經典是指具有典範性、權威性的、經久不衰的萬世之作;經過歷史選擇出來的“最有價值的”、最能表現本行業的精髓的、最具代表性的、最完美的作品。尤其是那些重大原創性、奠基性的著作,更被單稱為“經”,如老子、論語、聖經、金剛經。有些甚至被稱為經中之經,位居群經之首,比如中國的《易經》,佛家的《心經》等,就有此殊榮。 卡爾維諾在《為什麼讀經典》一書指出:經典作品是一些產生某種特殊影響的書,它們要麼本身以難忘的方式給我們的想像力打下印記,要麼喬裝成個人或集體的無意識隱藏在深層記憶中。卡爾維諾認為這種作品有一種特殊效力:它本身可能會被忘記,卻把種子留在我們身上。經典,有種子的力量!
著名作家白先勇先生曾經說過說:“如果我現在要教孩子的話,也要他們念這些古書(《史記》《漢書》),暑假也盯著他背古文、背詩詞,我覺得這幾千年的文化遺產,非常可貴。我認為念中國詩詞,真是人生的一大享受……我覺得我們應該鼓勵背書,多背古文,多背詩詞,這對於文字表現是一種最好的訓練。” 如此一來,對於讀書這件大事兒,我們便知曉該從何入手了。那麼下面就是要討論該怎麼讀的問題了。
二、什麼是“素讀”
“素讀”是指在閱讀或觀賞時不加以任何個人的偏見或喜惡,平和地完成,以更好的悟出原作者的思想和訴求!素讀是對我國古代私塾教學方式的定義,不追求投入理解,只是將其反復誦讀,爛熟於心,從而達到夯實文化根基的目的。
(一)當代人讀書 早在1978年3月,呂叔湘先生就在《人民日報》上撰文批評我國中小學語文教學少、慢、差、費的程度嚴重。“十年的時間,2700多課時,用來學本國語文,卻是大多數不過關,豈非咄咄怪事!”(《語文教學中兩個切近的問題》) 在1995年《人民日報》上一篇名為《大學生的漢語怎麼了》的文章也指出中小學語文教育存在著嚴重的問題。 時至今日,一個學期,教研室的教研員,學校領導,老師,家長和學生幾乎全民皆兵,費盡心計,卻奈何不了那本只有三十篇課文的語文課本,絕大多數學生學得苦不堪言,這怎麼得了!
(二)素讀經典的益處
當代的語文教學出現問題後,遭殃的是學生,反觀舊時只要有機會進私塾的童子,兩三年功夫,就可吟詩作對,出口成章,揮豪成文。而在那時,讀書時提倡的正是素讀。
1、傳承經典的義務
朱自清先生早已看到拋棄“素讀”經典的問題的嚴重性。他在《經典常談》中說:“經典訓練的價值不在實用,而在文化。”因此,他提出:“讀經的廢止並不就是經典訓練的廢止……做一個有相當教育的國民,至少對於本國的經典,也有接觸的義務。”一股腦兒反對讀經,走極端,棄之如敝履,造成文化的斷層,這是民族文化虛無主義的表現。這卻是‘五四’運動未曾解決好的問題。”(見《經典常談》朱自清上海世紀出版集團 2006年 4月)今天我們不能不審慎地思考這個問題,“經”原來是文明的結晶,雜文生命根底的道理,不讀經,中國人的理性架空了,一個沒有自我文化的名族,總有再大的本事,終究不能為世人所尊重。足見,做一個有相當教育的國民,接受本國經典的訓練是必須的義務。經典,是一個民族文化的血。
2、“素讀”經典,給讀書留一片乾淨的天空
我們提倡素讀。首先,素讀的學生是沒有壓力的。據王財貴估計,在沒有壓力的情況下,光是朗讀文字,跟讀一年之後,約可認得三千字;兩年後,可有一般大學生的國文程度;三年者等同于大學中文系學生的程度,至於全然展現成果,約得學習十年之後才能檢視。 另外,素讀是沒有任何人將雜質參與其中的,這是說帶領學生讀經典的老師是不給學生講解的,有人可能會擔心這樣“不求甚解”的教學不能教好學生,然而,在讀經典這一領域,這種所謂的“不求甚解”恰好正是“素讀”的魅力所在,經典的意義是博大精深的,老師對其講解,很容易誤導學生對經典的理解片面化,會妨礙將來可能有的豐富而深刻的體會。 我們在孩童時期就需要接受國學素讀經典的教育了,兒童經過正確的引導,在記憶力最好的時期,熟讀背誦歷史上的智慧精華——經典(論孟學庸、老子、莊子、顧問、唐詩……),那就可能再生命中漸漸產生影響力,等到長大,理解力增進了,他十五歲會懂一些,二十歲會再多懂一些,三十歲懂的又不一樣了……隨著人生經歷的增長,對經典內涵會有更多的瞭解,伴著生命體驗的豐富,對傳統智慧將有更深的領悟,這就是經典之所以為經典的源頭活水。
3、“素讀”經典與中國優秀人才的緣分
“素讀”對我們本民族的優秀人才有過怎樣的影響呢?遠的不說,單是20世紀前半葉的那一代文化人,哪一個不是學富五車滿腹經綸!錢穆9歲就熟背“三國”,除把“四書”全部“吃”到肚子裡外,還背熟了朱子的《四書章句集注》;更令人不敢想像的是,他後來還能背《史記》——史學大師就是這樣鍛造出來的呀!現在又有誰能像茅盾一樣把《紅樓夢》倒背如流、像魯迅一樣在幼小時期就背下了《綱鑒》?倘若不是有確鑿的文字記載,誰能相信辜鴻銘竟然把37部《莎士比亞》戲劇全部背誦下來?而楊振寧在初入中學時背誦過整本《孟子》…… 私塾裡走出來的梁實秋先生在《豈有文章驚海內》中說:“我在學校上國文課,老師要我們讀古文,大部分選自《古文觀止》、《古文釋義》,講解之後要我們背誦默寫。這教學法好像很笨,但無形中使我們認識了中文文法的要義,體會攄詞練句的奧妙。” 南懷瑾先生也不止一次袒露自己的心得:“我們以前讀書是這樣讀的,會背來的……不要講理由,老師說讀啊,我們就開始吟唱了……結果幾十年過去了,還裝在腦子裡。”(《南懷瑾講演錄》)
在這些中國歷史上的優秀人才心中,早在他們“素讀”的時候就已在不知不覺中埋下了智慧的種子。
4、“素讀”經典開發智力 國際著名的右腦開發專家、日本教育學博士七田真在《超右腦照相記憶法》的“第五章——教育的原點是背誦和記憶”裡這樣論述:“‘素讀’就是不追求理解所讀內容的含義,只是純粹地讀。明治以前的日本教育就是這樣按字面來教孩子‘素讀’中國的四書五經的。”七田真還說:“這種不求理解、大量背誦的方法是培養天才的真實方法,也就是右腦教育法。猶太教育培養出了很多諾貝爾獎獲得者,他們的教育就是以記憶學習為中心,強調反復朗讀。”
日本築波大學的加藤榮一教授在《天才滿世界》一書裡講述了一件事。他說:“1991年3月1日,我在竹村建一先生的宴會上遇到了創業家井深先生。我向他請教‘使腦子變聰明的方法’。他回答說:就是要大量的死記硬背啊。古代日本人的做法就是‘素讀’——不求理解含義、只照著字面朗讀漢籍(即中國的經史子集)。戰前獲得諾貝爾獎的日本科學家有10個人,他們全都作過這種‘素讀’練習。湯川秀樹先生從3歲就開始接受這種訓練了。”
原來,“素讀”中國的經典(經史子集)真的會使腦子變聰明。不難理解,倘若堅持“素讀”古今中外的經典,腦子肯定會更聰明。 5、“素讀”經典有助於形成正確的價值觀
現在很多青少年沉迷於網路或者遊戲,不能自拔,荒廢學業!其中一個很重要的原因是他們沒有形成正確的人生觀和價值觀,方向不明確,對自己未來很迷茫。我們可以從價值觀的方向來探索一種解決孩子普遍“網蟲”化的問題。
素讀經典可以讓孩子學習先賢聖者的正確思想,得到聖賢思想的薰陶,學生的行為和思想會向先賢靠齊,較之其他的孩子更容易形成正確的價值觀,在面對現代社會的各方面資訊時更能做出正確的判斷,因而更能抵抗住誘惑。同樣地,這樣擁有正確價值觀的孩子一般都有良好的自控力,在接觸網絡的時候,能把握好這個“度”,不會偏離太遠,也無需家長擔心。
6、“素讀”經典的重要性與緊迫性
單從識字而言,我們知道一個人只要掌握2400個常用字就可自行閱讀。可是,我們現在要用六年的時間才讓學生學完2500多個漢字,按六年的語文課時計算,平均每天識字才一個多點,這在任何一個語系的學習裡都是不可能有學習成就的。最可惜的是,六年後,一個人的閱讀興趣培養期已經錯過了,再補就為時已晚了。而古代私塾的“素讀”,不追求講解的精深透徹,學生有足夠的誦讀時間,在反復的朗讀中自悟自得。那時選用的教材都是《三字經》《弟子規》《百家姓》《千字文》《千家詩》《聲律啟蒙》《笠翁對韻》《唐詩三百首》等韻文或詩詞,每個漢字都是置於具體的語言環境中,學童在大量的誦讀中不知不覺地熟知了文字的音、形、義,無須獨立識字。經口誦心唯的訓練,一兩年時間就可以認識大量的漢字。為早期的拓展閱讀和寫作提供了條件。比如一篇《千字文》不用一個月學生就可背得滾瓜爛熟,文中只有6個字是重複使用過一次的。也就是說,不用一個月背熟它,基本能認990多個漢字,而四字一詞的《千字文》每一句都是有具體意境可幫助記憶的,背熟了終生難忘。
另一方面,漢語那些 “能把種子種在讀者身上的作品”,幾乎都集中在被我們稱為“古文”的典籍裡。那是我們民族的精神大廈之基礎,更是一個中國人的母系血緣,幾千年的中華文明史就靠著那些典籍為載體一路舒展到我們眼前,我們不能捨棄。
三、“素讀”經典的積累
雖然當今的學生已經被要求要大量閱讀了,但是我們在這裡要明確一個清晰的概念:閱讀的積累和“素讀”的積累是不一樣的。“素讀”積累更以背誦為目的。
朱自清先生在《論詩學門徑》中說:“偶然的,隨意的吟誦是無用的,足以消遣,不足以受用成果。得下一番切實的功夫,便是記誦。學習文學而懶於記誦是不成的,特別是詩,與其囫圇吞棗或是走馬觀花地讀十部詩集,不如仔仔細細地背誦三百首詩。這三百首雖少,是你自己的,那十部詩集雖多,看過了就還了別人……讀了還不和沒讀一樣!”(《朱自清全集·第二卷》) 我們通常佩服學者的淵博學識,更傾慕他們的功底深厚。其實,他們讀過的書許多人都是“知曉”的———知道其書名,曉得書中的片言隻語。然而,正如錢伯誠先生所言,對經典的學習現在是“浮在表面者多,趕時髦者多,而注意基礎訓練者少。”(見朱自清《經典常談》) 所謂浮於表面就是“翻看”,雁過無痕或蜻蜓點水似的閱讀,這適於流覽書刊;所謂注意基礎訓練就是扎扎實實做到熟讀成誦,要進行“素讀”訓練。
比如就作文和讀書的關係而言,古人有言“勞於讀書,逸于作文”。我們現在的孩子接觸的信息量很大,閱讀的書籍也不少,可是,真要動筆寫點小文,就犯難了,原因就是只進行了閱讀的積累,沒有進行“素讀”的積累。 舊時學子的“勞於讀書”,是背,是 “勞”於誦,也是“勞”於記,在肚子裡扎扎實實地裝下了大量的文字,將典範文章的行文立意之法揣摩個透,被視為“兵衛”的辭采章句早已爛熟於心,可信手拈來。杜甫說:“讀書破萬卷,下筆如有神。”這個“破”字就是讓書中的文字爛熟於心。這些文字成了一個人一生所需的文化“酵母”,到了一定時期就釀出芳香無比的醇酒了。並且,這樣的“酵母”素一定要在小學階段植入方能事半功倍。格雷厄姆·格林在《消失的童年與其他散文》中告誡人們:“從人生的前14年所讀的書中,我們獲得的激勵與啟示,如今從書中所獲得的,怎麼能與之相比呢!”印證了前人對“幼學如漆”的知見。有人問日本著名的作詞家左藤八郎為什麼總能寫出好詩,他回答:“因為我從小就記得很多詩,到現在能夠背誦下來的有五千首左右,知道大概意思的有五萬首吧。……如果沒有它們,我就寫不出好詩。” 現代科學已經證明,記憶是智力的最重要的因素之一。任何的學習都不可能只憑理解而不依靠記憶,尤其是語言。清人張潮說:“藏書不難,能看為難;看書不難,能讀為難;讀書不難,能用為難;用書不難,能記為難。”張潮對書的“藏、看、讀、用、記”的取捨態度告訴人們,“記”是第一位的,是背誦量決定了一個人的運用語言的能力強度。所以,好文章背誦得多,靈巧的詞采、曉暢的章句、鏗鏘的聲律、精密的謀篇,口誦心維,日長月久,習焉不察,內化為自己能力的一部分。加上日後的泛觀博覽,慎思篤行,人性世情的歷練後,常於不經意處卻已層樓更上。
“素讀”經典的訓練,貴在堅持,難以速成。但只要巧妙地利用好零碎的時間,組織好有趣的形式,每個孩子每天堅持背誦100字左右的文段,早讀十分鐘,下午十分鐘,有時是語文課挪出五到十分鐘,堅持五六年,奇跡就發生了。一學年除去節假日,每個孩子按在校日為180天計算,六年就可背誦十萬多字的文章;而此外再引導孩子每天閱讀5000字左右的文選,一學年就是90萬字左右的閱讀量,六年就是500萬字以上的閱讀量。這還是最低的估算。我們可以想像,如此“素讀”之後,我們的人文素養、處事待人、品性修為都將有著巨大的變化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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