黃宗羲生平及其武功
 
    在寧波餘姚龍泉山腰,有四石碑亭,為四位先賢而築。其中一亭的碑文是:明遺獻黃梨洲故里。楹聯云:「孝子忠臣祀典千秋列東廡,儒林道學史家特筆著南雷。」橫額書:「名邦遺獻」。這座碑亭是為明末黃宗羲而建。


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

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四先賢石碑亭

    黃宗羲(16l0-1695),字太沖,號南雷,學者稱梨洲先生,寧波餘姚明偉鄉黃竹浦人。父尊素為「東林」名士,被魏忠賢陷害。他受遺命問學於劉宗周。十九歲入都訟冤,以鐵錐斃傷仇人。他領導「復社」成員堅持反宦官權貴的鬥爭,幾遭殘殺。清兵南下,他召募義兵,成立「世忠營」,進行武裝抵抗,被魯王任為左副都御史。明亡後隱居著述,屢拒清廷徵召。他與孫奇逢、李顒並稱三大儒。學問極博,對天文,算術、樂律、經史百家以及釋道之書,無不研究。史學上成就尤大。所著《明儒學案》,開浙東史學研究之風氣。在哲學上,反對朱熹「理在氣先」之說,認為「理」不是實體,只是「氣」中的條理和秩序。但認為「氣質人心是渾然流行之體,公共之物也」。以為「致良知」之「致」字即是「行」字,反對「測度想像,求見本體,只在知識上立家當,以為良知」。揭露了君主一個私有天下產業的罪狀,作出「為天下之大害者,君而已矣」的大膽結論。認為「天子之所是未必是,天子之所非未必非」,肯定「天下之治亂不在一姓之興亡,而在萬民之憂樂」。主張改革土地、賦稅制度。反對傳統的農本工商末的觀點,強調工商皆本。這種政治歷史觀在當時有進步意義。文學方面,強調詩文必須反映現實,表達真情實感。著作有《宋元學案》、《明儒學案》、《明夷待訪錄》、《南雷文集》等。
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

 

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黃宗羲像

    黃宗羲在1668年,接受寧波學者萬泰、陳同亮、陳夔獻等邀請來甬(寧波市的別稱),在白雲莊「證人書院」講學。在此期間,他還在范欽曾孫范友仲的幫助下,衝破范氏嚴格鎖閣的族規,成為破例登上「天一閣」讀書的第一個外姓人。他不但接觸了天一閣全部藏書,還親手編著了《天一閣書目》,撰寫了《天一閣藏書記》。

    黃宗羲作為浙東史學鼻祖,治學的特點,是從儒家經義和純粹理學的框框中解脫出來,提倡以六經為根祗,兼談歷史,貫通經史,通達古今,經世致用,為史學研究開闢了一個新的境界。              

 

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 四明山石刻「四明山心」

               (
黃宗羲曾在四明山結寨抗清)

    黃宗羲一生追求正義,充滿樂觀精神。他在《山居雜詠》一詩中云:

鋒鏑牢囚取次過,依然不廢我弦歌,
死猶未肯輸心去,貧亦其能奈我何?
廿兩棉花裝破被,三根松木煮空鍋;
一冬也是堂堂地,豈傳人問勝著多。

    黃宗羲一生中軼事頗多,在民間廣為傳頌。

    明末天啟年間,太監魏忠賢專權,獨攬朝政,排斥異已,一批正直朝官被捕被殺,接連釀成震驚中外的「六君子」、「君子」慘案。黃宗羲父親黃尊素,就是被冤殺的「七君子」之一。黃宗羲見父親被害,為國憂家仇而發憤讀書。明以前二十一史以及諸子百家俱已了然胸中。十九歲那年,聞說崇禎登位,便草擬了向朝廷訟冤的奏疏,辭別故里,隻身赴京申雪冤屈。

    這時,朝廷為平民憤已將魏閹一黨伏法。黃宗羲便上疏朝廷,請求追究魏黨餘逆。於是朝廷下旨刑部,究治許顯純、李實一夥。

    這天,刑部大堂大開正門,審訊許顯純、李實,旁聽百姓成千成萬,黃宗羲也在其中,可是,刑部礙於許顯純是孝宗皇后外甥,問案軟弱無力。許顯純在鐵證面前仍是百般狡賴。黃宗羲見此忍無可忍,大吼一聲:「逆黨!你害死我父,鐵證如山,還敢狡辯!」從抽中抽出鐵錐,猛刺許顯純道:「我看你從實招與不招!」錐鋒至處血流遍地,嚇得許顯純跪地叩頭:「願招!願招!」可是,許顯純寫了招狀後,仍有恃無恐,他對刑部道:「下官雖屬逆黨,誣害同僚,罪有應得。但下官乃是孝宗皇外甥,係皇親國戚,朝廷曾有明律,自應得到免罪。」刑部大員見說,只是「這個這個」地支支吾吾說不出話來。

    黃宗羲見狀,便向刑部申訴道:「許顯純與魏逆勾結,連成死黨,喪盡天良,滿朝忠良盡死其手,實為惡貫滿盈。天綱恢恢,自應與魏黨同處論斬。歷朝早有明訓:法不阿貴,何況外戚。大人自宜為國除奸。倘若放虎遺患,百姓怎能答應,後果那堪設想!」

    刑部見黃宗羲說得慷慨激昂,句句是理;又見眾學子、百姓怒目如火,便也壯了膽量,判決許顯純、李實同處斬刑。

    當天深夜,黃宗羲正在燈下看書,只聽一陣篤篤叩門聲。他開門一看,只見一個人如鬼影般閃了進來,對黃宗羲道:「我是你父昔日同僚,亦是李實之友。他家托我帶三千黃金給你,以補當日誣害你父罪過,只望你勿再追究李實之罪。」說罷,提上金來。

    黃宗羲一推黃金,說:「這三千兩黃金能買屈死的冤魂嗎?能買國泰民安嗎?李實罪有應得,欲想僥倖,休想!請!」立即把那人連同黃金推出門外。然後,他奮筆疾書,把當晚之事,寫了一本奏章,向朝廷揭露李實欲施賄賂之罪。朝廷准奏,下旨刑部復審,追究李實賄賂罪。大堂上,李實還想狡辯,忽見黃宗羲從袖中抽出利錐,嚇得連喊:「願招!願招!」

    兩逆斬首之日,黃宗羲偕同被害朝官子弟,設祭獄門,祭奠忠魂。一時間,香煙繚繞,哭聲震天。黃宗羲把眾獄卒召集一起,曉以大義,然後問道:「你等作惡,雖屬受人指使,但罪責難卸。只要你等講出誰是殺害黃尊素的兇手,其餘免究!」
          
 

    眾獄卒見問,便把兩個嚇黃了臉的獄卒推了出來。顫聲道:「是葉咨和顏文仲親手用毒藥害死黃尊素的。」二獄卒連忙跪倒在地,大喊「饒命!」仇人相見,分外眼紅。黃宗羲大喝一聲:「惡賊!豈可饒你!」抽出利錐猛刺,便把兩個獄卒刺死獄中,以祭奠先靈。

    第二天,崇禎皇帝宜黃宗羲到金殿,說:「卿少年有為,為父報仇,為國除奸,有功社稷,精神可嘉。孤封你……」

    崇禎皇帝還未說出,黃宗羲即插言奏道:「為國除奸,為民雪恨,為父報仇,臣子之責,何功之有。宗羲不願為官,願扶櫬南歸,盡孝於鄉。」

    就這樣,黃宗羲不受封賞,毅然扶棺回到餘姚,將父親的遺體安葬在化安山。

    黃宗羲毅然回鄉之後,攻讀史經,練習武功,關心國情。可是從京城不斷傳來壞消息。原來,魏黨頭目阮大鋮以重金賄賂朝廷升官,在南京弄權作威。此時,清兵陳於關外,內憂外患,朝政日非。黃宗羲聯合南京大學生一百四十人,組織「復社」,起草《留都防亂公揭》(由吳應箕主筆),筆伐阮大鋮,掀起一場軒然大波。阮大鋮惱羞成怒,下令捕拿有關人士,黃宗羲等人都被投進囚籠。這時,明朝已日薄西山,終被李自成所滅。賣國賊吳三桂引清兵入關,一時風聲鶴唳。正欲加害黃宗羲等人的阮大鋮,趁亂逃之夭夭,黃宗羲也便在亂中脫身,返回浙東,回歸故里。

    黃宗羲一回到餘姚,就聞報清兵已侵佔北京,揮師南下,即將禍及浙東。眼看山河破碎,黃宗羲憂心如焚。想起明王朝滅亡,父親被害,自己被囚,恨滿胸中。但他思慮再三,終以國事為重,義無反顧地變賣家產,欲起義軍抗清。旁人勸他:「如此腐敗的明王朝,已被它害得夠苦,何必再去保它。」黃宗羲答道:「個人恩怨事小,社稷存亡事大。國家興亡,匹夫有責,怎可不保!」他親自在餘姚、紹興一帶招募了五百多名義士,樹起「世忠營」旗幟,與官兵一起聯合防守錢塘江,保衛正在紹興監國的朱後裔魯王。他向魯王多方獻策,作了「監國魯元年大統曆」頒佈浙東。後來,終因清兵勢大,寡不敵眾。黃宗羲見大勢已去,被迫移駐四明山,結寨為營,駐兵杖錫寺,作長期抗清打算。

                

 


               杖錫寺 (黃宗羲讀書練武的地方)

    黃宗羲住在杖錫寺,每日讀書練武。一天,黃宗羲查勘四明山地形,信步來到離杖錫寺不遠的靜修寺。

    靜修方丈是位有道的高僧,平時十分欽佩黃宗羲的為人。今見黃宗羲來訪,便熱情款待,縱談形勢,十分融洽。待告辭已是傍晚時分了。方丈從床櫃內取出一個黃包袱遞給黃宗羲道:「這是先人留下的書籍,留你作個紀念吧。」

    黃宗羲接過包袱,道:「多謝大師的厚意。人如萍水,還望大師贈幾句真言。」

    方丈雙手合十,念了一聲阿彌陀佛,道:「魚近水則嘻,樹近土則活;子近母則健,臣近君則強。請君好自為之。」

    黃宗羲回到杖錫寺,打開包袱一看,原來是幾本書籍。書裏記載著地理形勝,十分欣喜。細想方丈之言,想到自己是明朝左都御史,理應追隨魯王左右,抗清保明。

    第二天,他把山寨交給部將,自己輕裝到舟山保魯王去了。

    經過與清兵幾次死戰,終因寡不敵眾,連連失敗;又聞報他的四明山寨被火燒毀,部將殉職。黃宗羲知道大勢已去,復明無望,長歎一聲,回歸餘姚,避居於化安山,侍奉老母,開始他著述講學的生涯,寫成了《明夷待訪錄》、《明儒待訪錄》,《宋元學案》等史學巨著。

    黃宗羲回歸故鄉後,潛心著述。他接受寧波學者萬泰、陳同亮、陳夔獻邀請,到寧波講學。起初在萬泰家裏組織「證人講會」,後來遷到延慶寺作為講學場所。因黃宗羲講學論述廣泛,見解獨到,來聽他講學的人越來越多。萬泰索性將自己在管江岸的萬氏墓莊的房子讓出來,建立「能上證人書院」。黃宗羲在寧波講學外,還經常被邀請去紹興、海寧、崇德、餘姚等地去講學,被譽為當代大學問家。

    清代康熙皇帝聞黃宗羲之名如雷貫耳,接連兩次召他去京擔任傅學鴻儒的官,都被黃宗羲回絕了。違抗聖旨,是要殺頭的。但黃宗羲為了表示自己的決絕,就在父親的墓邊,營建了自己的墓穴,在裏面放了一張石床,決心以死抗旨。

    過了幾年,康熙皇帝準備纂修明史,又想起了黃宗羲,以為最合適的人選非他莫屬。於是又下了一道聖旨,要黃宗羲進京去主持史局。

    欽差到了餘姚,消息很快到化安山。黃宗羲聞報,即寫下了一份遺囑,吩咐兒子黃百家:「欽差來時,將此呈上。說是黃宗羲死了,已留遺囑在此。」隨即手撐雨傘,腳踏麻鞋,意思是頭不頂清朝的天,腳不蹭清朝的地,獨自走進墓穴,躺到石床上。

    第二天,欽差大臣鳴鑼開道,來到化安山。見黃百家披麻戴孝出來迎接,對欽差道:「家父前日辭世,現有遺囑在此」欽差接過一看,見上面寫道:「明史未修,宿願未遂。日後朝廷開設史局,門下萬季野和小兒百家可當此任。」欽差雖知其中有異,且喜有萬季野、黃百家可替代,同樣可以回復聖旨。於是便帶著二人上京去了。

    黃宗羲待欽差走後,便從墓穴中出來,專心著書立說。一直活到八十六歲。

    作為一代大師的黃宗羲,享有高夀,名滿江浙,不但子孫滿堂,而且桃李天下。

    1688年冬天,也就是黃宗羲七十九歲時,他自營生壙,中設石床一張,不置棺槨。置辦如此簡陋的後事,他的學生都百思不解,便問:「後事乃一生之歸宿,自古以來極為講究,先生今以石床代棺,以石穴代槨,怎麼可以呢?」黃宗羲答道:「漢代有個叫趙歧的人,死前要兒子在墓穴中以沙堆床,上放竹席。死時隻身穿素淨衣衫,頭髮披散,而且身上只蓋一張被單,當天進墓,當天掩埋。他那樣做也正合我心意,況且我身遭家國之變,死後何必大操大辦呢?」

    到黃宗羲八十六歲病危時,寫下了《梨洲末命》一文,他囑咐說,我死後第二天早上,就用棕棚抬到墓穴中去,平常衣服,一被一褥,不得增加陪葬物品。棕棚要抽出來,凡世俗所行折齋做七,一概掃除;若有交誼至厚的人在墓邊植幾株梅花,則要稽首致謝。在臨終時,他口授《絕筆詩》命兒子作記:

        築墓經今已八年,夢魂落此亦欣然,
        莫教輸與鳶蟻笑,一把枯骨不自專。

    黃百家一切遵照其父遺囑,只在石床邊放幾部他的著作。


 


    黃宗羲在生前,希望他的子孫把兩條現成的石柱移至他的墓前作為望柱,並且自擬了楹聯:「不事王侯,待子陵之風節,招鈔著述,同虞喜之傳文。」上句用的是東漢時餘姚人嚴子陵的故事;下句用的是晉仲寧的故事。晉書載:「虞喜曾屢徵不起,朝廷有事,只得『就喜咨訪』。」這兩個故事所含寓意,也正是黃宗羲一生風節的寫照。
 
黃宗羲的武功
 
    黃宗羲不但是一位傑出偉大的哲學家,在思想上主張「通天下、亙古今、無非一氣」,而且是一位技能高超的武術大師,在內心中胸懷「必上馬殺敵,下馬擒王,始不負七尺之於世」,精於訓練博大的中華武術功夫。黃宗羲的父親是明末東林黨人,後被魏忠賢殺害,為了替父報仇,身懷絕技、膽識超人的黃宗羲十九歲時「袖長錐入京都」,擊殺了崔應元等四名仇人。
 
    清廷入關後,黃宗羲曾組織參加抗清運動,有過一段「遊俠生涯」,尤其是其與反清復明的志士、內家拳傳人王征南交情深厚,並在王征南去世後,編撰了《王征南墓誌銘》,其子黃百家則撰《王征南先生傳》等

 

 
    抗清失敗後,黃宗羲返歸家鄉,在寧波城西的白雲莊開塾講學。也許是這個時候,他結識了王征南,倆人成為好友;也許是更早,在他四明山結寨抗清之時已認識了王征南,因為王征南也參加了寧波錢肅樂的抗清隊伍,屢立戰功,任副總兵官。失敗後隱居寧波東鄉的寶幢鐵佛寺。所以黃宗羲便讓兒子黃百家拜王征南為師,學習內家拳。


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 

 

 

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黃宗羲講學處-寧波白雲莊


    在王征南的悉心指導下,黃宗羲耳聞目睹,刻苦訓練,大大提升了個人的武技,掌握了高超的武術技巧,並且在刀劍槍棍等與拳術等配合頗有心得。黃百家在《內家拳法》說:「方余之習拳於鐵佛寺也,先生談古道今,意氣慷慨,因為予兼及槍刀劍鉞之法。」王征南主要把武功教給黃宗羲的兒子黃百家,但黃宗羲在旁邊也學會了。同時,在好友王征南的指導下,黃宗羲本身的武功也不斷改進。但他的武功到達什麼程度,則因史料缺乏,難有定論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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